架子骨

AO3:Sugar_Coma

【LnL】七月罪火

*Richard Loeb/Nathan Leopold,斜线意义不大,不知道哪版的衍生,季节是捏造的,全文1k5完


 

夏天到来之前我们就成天在一起鬼混,夏天到来之后更是变本加厉。


 

他从我身边逃开那么久,我警告过说我不会放过他。但事实上这样的恐吓没有任何意义,因为理查德·勒伯从来不会被戴上项圈、关进笼子。他是永远炽烈燃烧着的野火。

他那些逐渐穿不住的西装外套,带出家门后的命运也不过是被随手搭在椅背上、扔在后座上。以前如此,这次也一样:理查德负责与上流阶层的绅士小姐们谈笑风生,我负责在离场时从侍者手中接过被他遗忘在衣帽间的外套。


散场后他倚靠在汽车后座上,轻蔑地随口评论着方才团簇在他身边、渴望与他搭上只言片语的人。我坐在阴影处,仰望着一晃而过的街灯透过窗框落在他身上。他含笑的眼中敛着斑驳的光。


“你看起来挺开心的。”我漫不经心地放逐目光,并不看向他,简短话语中不自觉渗透的酸涩意味却令自己都感到诧异。

他用双手拢住打火机点烟。冷烟流窜在他的唇与指之间,随着车窗外的极速气流瞬间消散在身后。“不,远远不够。”他停止了吸烟,将手臂搭在窗框上,故意转过身来直视着我。“夏天就该干点有趣的事儿。”


我继续以躲避的姿态冷笑了一下。我知道,他那张倨傲笑脸背后一定酝酿着什么惊天动地的脱法计划、某些只为私人服务的恶劣刺激。

他自己从不做出格的事情,闯祸的时候一定要拖上我。那些提议从来都与我无关,他却总用难能可贵的服软口气说没有我不行。我有时恨不得他提出的要求是逃离某次重要宴会、在剧院昏暗的包厢里做爱,或是什么别的,好歹让我在恐惧时拥有他,不必惶惶畏惧他在最关键的时刻毁约。

他需要的只是一个陪他满足反叛趣味的人,是谁都无所谓。我到底也不明白自己是他的共犯,还是拥趸,还是顺手取用的工具。


爱中始终有着疯狂。⑴


 

人类习惯于爱,便同时习于疯狂。疯狂在那天晚上是一场极端美丽的大火。焰峰舔化夜幕的边角,风中飘摇摇似极度媚艳的情色暗示,足以将所有理智磨平。他被照亮的双眼贪婪地吸食着火光,欣赏着即将化作灰烬的破败温柔。


燥热的火焰将夏夜架在其上烹饪,那场火将什么东西剥离了出去,换给了我近乎赤裸的坦诚。我向来怕火、怕名誉受损、怕受到惩罚,却在那晚放纵脱了缰的自矜在燃着的仓库外向他求欢,沉浸于某种混沌的浪漫,甚至乐意破格迎接一个饱尝烟气的吻。


我的指尖沾上了残留的汽油,掌心还渗着细密的汗丝,却仍然握住了他向我伸出的手。交缠的指根分享着急促跳动的脉搏,与风中嘶嘶叫嚣的火舌时而交错,时而和鸣。

我明白他爱的只是这心跳、这火光、这卑劣禁忌的刺激品,我却仍在相拥之际笑了出声:我们像堕入了一个荒诞梦境,战栗在交羼着欢愉与恐惧的浪巅,仿佛要被彼此多重作用下的温暖融化。


 

那套西装回了家就得报废。


次日我站在惨白的清晨里为他剃须,像某种神圣仪式,两人在窗边保持着一种沉默的交错姿态。他背对我仰头坐着,高擎着手中的书本,柔软的发丝磨蹭在我身上。他的注意力在于书中而不在我,即使距离得这样近,他也宁愿看着查拉图斯特与摔得血肉模糊的杂技人,而不是我。

此刻他的头颅和脖颈都毫不设防地受控于我,遭到忽视的愠怒与绝对掌权的快感使我的思考变得极其矛盾。精通课业的理性大脑遇上这种事却意外地频繁栽跤。


“你这样我很不方便。”

我抽走他的书本时仍将刀片抵在他的下颏上。他仰头盯着我,眼中蓄着一些怒嗔意味,却也不敢轻举妄动。他的背带与衬衣之间皱起不服帖的罅隙,从俯视角度看去,令人不自觉地想要用手指从其间勾起来。


我本以为夏日的罪火是仓库里的那场,现在想来可能不仅是那样:我们在缓慢地焚毁自己,双手铐死在一块儿,向着“正确”的对立面义无反顾地跳下去,兴奋尖叫到喉咙嘶哑。

当时我们逃离了警笛,绕到了另一条街上。我被残余的烟气呛得眼泪直流,气喘吁吁地倚靠在脏污的墙壁上。他一边嘲笑我一边掏出手帕擦拭我决堤的眼眶,“怎么,就这点儿能耐?”


 

死去的东西在夏天腐烂很快。但那时我骤然感觉到有什么烂掉的东西又分明活了过来。

并不是谁都无所谓,他应该还有点儿喜欢我。


 


终了


 


⑴ 尼采《查拉图斯特如是说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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